男女主角分别是菲菲聂青风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南枝向暖北枝寒菲菲聂青风全文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春风寒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她倏然头皮发麻,心在嗓子眼儿里呼之欲出。阮菲菲膝盖一软,车里的阮文铮结束了电话,忽然向她这边看了过来,叫喊声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。其实阮菲菲既然敢做,就根本是没在怕的,可架不住阮文铮气势汹汹的给她来这么一出,派两个人把她弄走,活像伺机报复。愣神之际,面前车门一开,她被人一把给推了进去,险些撞到阮文铮的下巴。阮菲菲暗骂一声,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。司机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指令,车门甫关上的时候,他便将车子发动,缓缓滑入车水马龙中。阮菲菲满身戒备,“你要带我去哪?”阮文铮不说话,阮菲菲看了看窗外,一时判断不出目的地在什么地方,忽然心中又是一凛,她颤声警告道:“阮文铮,事先说好,你别想打这孩子的主意!”阮文铮不期然抬起来一只手,阮菲菲下意识往旁边...
阮菲菲膝盖一软,车里的阮文铮结束了电话,忽然向她这边看了过来,叫喊声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。
其实阮菲菲既然敢做,就根本是没在怕的,可架不住阮文铮气势汹汹的给她来这么一出,派两个人把她弄走,活像伺机报复。
愣神之际,面前车门一开,她被人一把给推了进去,险些撞到阮文铮的下巴。
阮菲菲暗骂一声,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。
司机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指令,车门甫关上的时候,他便将车子发动,缓缓滑入车水马龙中。
阮菲菲满身戒备,“你要带我去哪?”
阮文铮不说话,阮菲菲看了看窗外,一时判断不出目的地在什么地方,忽然心中又是一凛,她颤声警告道:“阮文铮,事先说好,你别想打这孩子的主意!”
阮文铮不期然抬起来一只手,阮菲菲下意识往旁边躲一下,非但如此,她还稍微往后退了一小段距离,虽然很快就反应过来,可阮文铮还是冷了眼,而一张嘴却反差似的往上一翘,憋不出什么好屁似的说:“跟我在这演贞洁烈女呢?”
阮菲菲假装听不出他语气里的讽刺,提着心吊着胆打算两边一起摊牌,“我实话跟你说吧,孩子的事情我已经跟聂青风坦白了。”
阮文铮神情微微一滞,看傻子似的看了她半晌,而后诚恳的建议:“菲菲,我给你联系个脑科专家,有空你就去看看。”
“你脑子才有病呢!”
阮文铮不跟她争辩,头偏到另一边,沉默着不再说话。
阮菲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,忙说:“我跟司机约好了,他等会会去刚才的餐厅接我,你最好快点。”
阮文铮自动屏蔽了她的声音,做了一副我根本不愿意搭理你的样子。
车子果然停在她上午做产检的地方,耳朵塞了一路驴毛的司机终于将毛给薅了出来,转头请示:“老板?”
“你下班了,走吧。”
阮菲菲惊讶地看了阮文铮一眼,见他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,心稍微静了静后,又开始不怕死的作起了妖,她清了清嗓子,道:“我跟聂青风说,孩子是你的。”
阮文铮沉着脸看了她一眼,不为所动地说:“那你能活到现在,还真得靠你爹妈在下面保佑,福大命大。”
“谁让他爱上我了呢!”
阮文铮不置可否的一笑,仔细品品,更像是嘲笑。
“好吧,他暂时还不知道自己头顶的大草原到底是谁给种下的,不过以后就说不定了。”
直到这时阮文铮才用正眼朝她看了过来,研究似的看了半天,仍然十分不解:“菲菲,你跟着我的时间也不短了,别的学不会,脑子是不是总该长点?
你别是全就饭吃进去消化成粪了吧?”
阮菲菲心中一悸,却习惯性的不愿意服软,反唇相讥道:“你招呼不打一声把我嫁给聂青风,你别是脑子进水了吧?”
委屈涌上来,紧接着她就开始翻旧账,“我当初来你家之前你怎么跟我爹妈保证的?
好好照顾我,你把我照顾到床上,又把我照顾到别人家?
这就是你所谓的‘照顾’吗?
还有孙静时,你看上她什么了?
她在外头跟多少人玩过,你知道吗?”
“够了!”
阮菲菲难以置信的看着他,失望至极:“看来你是知道的,贱人都扎堆,你俩真是天生一对!”
阮文铮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,想告诉她一句“你知道个屁”,末了却还是原方不动的咽回去化成一缕真正的屁,皱着眉把话题拉回去,就事论事:“菲菲,你闯祸了,无法挽回的那种。”
阮菲菲不为所动的冷笑,“别逗了,吓唬谁呢?”
阮文铮抬头瞥了她一眼,真心实意的觉得她的脑子已经不是被驴踢,而是被驴给嚼吧嚼吧咽下去了。
看他费劲巴力教出的是个什么玩意?
或许是阮文铮的神情太过严肃,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,阮菲菲喷完那句不过脑子的话后,认真回想一番,然而前一天的事情都让她大致捋顺了,也没能找出她究竟在哪个地方闯了祸。
于是只好变脸似的换了一副表情不耻下问,“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
阮文铮原打算就此不搭理她,可听完她说的话后,还是没能忍住,侥幸的想兴许这块朽的要发霉的木头还能再抢救一下呢!
“姓聂的给了你什么好处,能让你这么无条件相信他?”
阮菲菲回答不上来。
昨天坦白完之后她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不该那么做,可当时为什么没刹住车?
也许是这段时间聂青风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尊重,也许只不过是她自己的恶作剧,所有能让阮文铮吃瘪的事情,她都很乐意去做。
可谁又能想到最让人想要溺毙其中的东西,最后却成了最要命的呢?
聂青风的心放在谁那,阮文铮心里明镜一般,而那个人又是个找到机会就想置他于死地的疯子,不知其中利害的阮菲菲非要横插一杠,轻松加愉快的就把阮文铮给放在了刚磨过的刀刃上。
“你什么意思?
聂青风怎么了?
他们家不是你千挑万选的吗?”
阮菲菲避重就轻,甚至还要反咬一口。
阮文铮简直想一脚踢死她。
废物点心,白教了!
正这时,阮菲菲的电话响起,是下午的时候跟她约好的聂家司机。
“……嗯,我现在在盛达百货,还有一会才能出去,你先在附近找个地方喝点东西等我一下。”
阮菲菲随口扯了个谎,阮文铮全程冷笑,等她挂断电话,多余的废话一句不再说,径自发动车子往她撒谎的地方开去。
阮菲菲心中却是有点急了,“阮文铮,你倒是说话啊!”
阮文铮抿了抿唇,目视前方,声音尽量放柔和,也不知是否是对将死之人的最后一点温柔,“说来话长,长话短说吧,我这段时间顾不上你了,你……自己在聂家凡事小心。”
手术日期确定下来,就在两天之后。
阮菲菲的心态前所未有的平和。
如今她双眼都已经完全看不见了,手术于她来说是最好的办法,她自己也深刻明白这一点,如果不手术,她不但会死,而且还是作为一个瞎子去死。
阮菲菲觉得这非常不划算,也非常不符合她的气质。
阮文铮原本是担心她的,可看她竟然完全没有术前焦虑,惊讶的同时还是很奇怪,虽然两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,他其实并没有想要好好了解过她。
他开始以为她是在强撑着,为了面子硬装,可是医生给她做过一系列检查,最终确定了她没有问题,阮文铮这才信了。
“专家说这次的手术他们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,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七十。”
阮文铮没有隐瞒,直接告诉了她,这是阮菲菲要求的。
“签字的人是你吗?”
阮菲菲想了想,仰头问道,虽然她眼前一片漆黑,但却能感觉到他的位置。
阮文铮点头,继而想起她的情况,便清了清嗓子说:“不是我还能是谁?”
阮菲菲笑容有些怪异,“想不到最后决定我生杀大权的,竟然还是你。”
阮文铮没说话,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,脸色有些不好。
阮菲菲忽然有些好奇,问道:“你到时候会不会直接宣判我死亡?”
好半晌,她才得到阮文铮稍显冷硬的答案,“不会。”
阮菲菲笑着,眼圈微微泛红,“还以为你会在这种时候报私仇呢!”
“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堪的一个人?”
阮菲菲听着他的语气,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,但那又有什么关系,她说的又不是随便编出来的假话,那是被他耳濡目染过的东西,是他亲身示范过的,她全部看在眼里,甚至被迫着亲身经历。
“难道不是吗?”
她唇边扬起轻笑,双眼无神,却暗含着讽刺。
阮文铮心里有气,但是不能冲着她发火,只能硬逼自己离开,用工作的高压去虐自己的高特助了。
阮菲菲有些难过,她不是故意说这些话的,只是话赶话到这了,她趁着自己在病中,不吐不快。
毕竟这些阴郁已经压在心底许久了。
她平时说不出,也没机会说,阮文铮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。
接下里的两天她过的还算可以,阮文铮不知是因为工作太忙,还是在和她呕气,并未来看过她,而是另派了个以前没见过的女人过来,听她自己介绍,应该是之前他就说过的二十四小时护工。
两天时间疏忽而过,第三天的下午,她被推进了手术室。
直到进手术室前,她都没有听到阮文铮的声音,心头不由有些失望。
她以为他会来的,她是希望他来的,即使手术协议早就签好了。
阮文铮是在手术进行过半的时候匆匆赶来的,他身上还穿着西装,应该是刚从会议室出来,神情略显焦急,手术室外,一个守着的人都没有。
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,只觉得那个灯一直没有熄灭,就不会有坏消息。
这手术只有百分之七十的几率会成功,他从来不敢想另外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。
不断有护士来去匆匆,他几次想上前去问,可都鼓不起勇气。
阮菲菲的情况确实不太好,甚至有一次,她的心脏出现了停跳。
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撑过来了,十个小时后,她被推出手术室的时候,阮文铮的双腿差点一软,一贯冷硬的人居然险些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。
“她怎么样?”
阮文铮拉住一位医生问道。
医生摘下口罩,神情里是难掩的疲惫,“手术很成功,但病人身体不好,还要再观察二十四小时,才能确定是否脱离了危险期。”
阮文铮的心顿时咯噔一下。
“如果没有脱离危险期,会怎么样?”
医生道:“我们已经尽力,剩下的就要全看她了,病人现在还在昏迷中,你现在可以去看看她,但不要呆太久。”
阮文铮点头,转身,一步步往病房方向走。
他心里空落落的,这种感觉很不讨喜,可他没办法,这也不是他能控制住的。
没有进病房,而是就在门上的窗口看了她一会,那个人安安静静地躺在那,如果不是还有起伏的呼吸,他甚至以为她已经死了。
护士在她身边忙忙碌碌,一旁的机器显示着她仍然活着。
可是他的一颗心却仍然悬着,不上不下的。
从他第一次跟阮菲菲在一起,他就非常明确地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有过一番定义,他们永远不可能是男女朋友,更遑论夫妻,他们不过是想在无聊的生活里寻找些许慰藉,换句话说,就是通俗意义上的P友。
他一直都是这样以为的。
可有些事情却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开始变质。
他不再想要接触其他女人,就算对方投怀送抱,他不说直接把人拒绝,却在碰触之后,没有旖旎,只剩下厌恶。
甚至对孙静时。
那一次,他承认,他是在强迫自己和她发生点什么,他不相信自己对女人产生不了别的兴趣,他不相信一个阮菲菲就能让他觉得别人开始索然无味,他迫切地想要证明什么。
但没有成功,好事还是被阮菲菲给搅和了。
他恨她。
他都把她从生活里摘出去了,都把她给嫁出去了,她带给他的影响却还在,且怎么也挥不走。
他曾经恨极了她,可现在看着她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,过往的那些事情却让他怎么也恨不起来了。
他凭什么恨她呢?
这一场感情事里,他自认收放自如,可她却是受到伤害最深的那一个。
他看在眼里,也曾有过心疼,可心疼过后,心还是再一次变得坚硬。
是爱吗?
他不敢肯定,他从不认为自己有那个东西,自小就没有,活到现在,他也没有。
阮菲菲在隔天下午的时候出现了高热,又进了一次急救室抢救,阮文铮的心一路提着,直到医生再次宣布她暂时渡过难关。
可别再有一次了,他的心脏承受不住。
也许是他的祈祷起了作用,第三天的凌晨,阮菲菲终于悠悠转醒。
只不过她并没有清醒多长时间,睁开眼看了看四周,就再次闭上。
这一次她是睡过去的,并非昏迷。
阮文铮没有陪床,第二天过来的时候,就见好几个专家都围在阮菲菲的床前,密不透风的,也不知道在干什么。
他心中一悸,不管不顾地开了门。
“怎么回事?
发生什么事了?”
人还没走进去,他的声音就先传开,病房里的医生护士齐齐回转头来,脸上还兀自带着来不及撤走的惊喜。
阮文铮一愣,视线往病床上扫过去。
阮菲菲脸色苍白地看着他。
“醒、醒了?”
阮菲菲点头,“我没死呢!”
阮文铮无语。
“阮小姐的情况现在很稳定,视力也在逐渐恢复中,恭喜你阮先生,这是我们全都想要看到的结果。”
专家走过来,眼中满是成功后的喜悦。
阮文铮平时能说会道,反倒在这个时候什么都说不出来了,他一直点头,很多话就在嘴边,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。
真是笨到家了。
医生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,护士给挂上了吊针,纷纷离开后,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“你的眼睛可以看见多少?”
刚才专家说,视力也正在恢复,那就是说,她还是看不见?
阮菲菲道:“很模糊,只有大致轮廓,”说着笑了下,“就像五千度的近视眼一样,我从前有个这样的同学,我还笑话过他,想来这也算得上是报应了。”
阮文铮见她还能说笑话,心就放下了不少。
“你什么时候醒的?
今天早上?”
“应该是凌晨,我不知道时间,但感觉应该是,睡了一觉之后再醒过来,医生来查房,就发现我醒过来了。”
阮菲菲的状态很好,除了小脸比较苍白之外。
“要喝水吗?”
阮菲菲点头,“你倒进杯子里,给我一根管子,我可以自己喝了。”
手术前她什么都看不见,喝水吃饭基本上都是阮文铮在喂她。
阮文铮一愣,心里不知为什么有些不是滋味,但却什么都没说,依言把矿泉水倒进杯子里,而后拿出一根吸管,递过去,“喝吧。”
阮菲菲安静地喝了几口。
两人之间没什么话,阮文铮不问,她就不说,这让阮文铮觉得无比怪异。
他憋了半天,还是没忍住,先开口问道:“菲菲,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?”
阮菲菲闻言笑道:“没有啊,我刚做完手术,能有什么事?”
说罢,又问道,“对了,我公司的事情怎么样了?”
手术前阮文铮告诉她,卢廷琛已经让人去暂时代管了,她对卢廷琛没那么了解,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尽心,代管成什么样也不知道。
“噢,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,他派了人,我也派了人过去,放心吧。”
阮菲菲沉吟,这一次出门,本想自己在这边闯出个名堂来,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借助阮文铮的力量。
“谢谢。”
阮文铮怔住,“你说什么?”
阮菲菲又是一笑,“我说谢谢,怎么,你帮了我这么多,我难道不应该说声谢谢吗?”
阮文铮皱眉定定看着她。
“你……”阮菲菲笑了笑,“阮文铮,我想和你说声抱歉,以前都是我太鲁莽了,年轻不懂事,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困扰,这会我都想明白了,你是对的,我们不合适。”
阮文铮要说什么,但却被阮菲菲打断,“以前我总想紧紧抓住你,怕失去你,怕有一天你不在了我该怎么办。
但是经过这一次的大病,让我知道,其实那些都不是我所认为的爱你,我不过是在你身上寻找某种安慰,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,你在我心里,始终都是大家长,我接近你,只是想从你身上看到父母的影子,我很想念他们。”
阮文铮怔怔地听着,一番话说完,他忽然心痛如刀绞。
“这一次,谢谢你,”阮菲菲扯开唇扬起一抹笑意,“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,如果那家公司你看得上眼,就送给你,手续我会配合着办,但我目前的身体状况,只能让高特助多费心了。”
“我并没有想要你公司的意思。”
阮菲菲道:“当然,那公司也不是白白送你的,是卖给你,你要给我钱的,虽然还没盈利,但我投进去的钱不能打水漂,而且我也相信,与其在我手里,你会让它更加有价值。”
“菲菲,你到底怎么了?
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说什么?”
阮文铮语气有些急,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,刚刚做完手术,从鬼门关走了一趟,这是大彻大悟了还是怎么的?
阮菲菲点头,“我知道,我很清醒,就是因为太清醒了,所以才会对你说这样的话。
阮文铮,”她抬头,看着他的方向,他的轮廓其实还不是非常清晰,她要很努力很努力地看才行,这一刻,她很想哭,但她忍住了,这个决定虽说是临时下的,但在术前就已经开始萌芽了,算起来也是深思熟虑的,“我想离开了,请你不要再找我,可以吗?”
以前他千方百计想让她离开自己身边,她哭闹冷战,就是不愿意。
可是现在她却在低声下气地求他,让他允许她离开。
他却不想答应了。
“菲菲。”
他不置可否,只是叫了她的名字,语气中暗暗含着不悦。
阮菲菲道:“让我离开,我真的是在求你。”
阮文铮咬牙,就是不说话。
阮菲菲只是平静地看着他,双眼无神,甚至空洞。
他猛地心中一痛,“菲菲,你的病还没好,眼睛还看不见,除了我这里,你能去哪?
你还可以去哪?”
阮菲菲固执道:“我可以。”
她唇角扯了个笑出来,“如果你不同意,我不介意威胁你,但威胁你的前提,是你真的很在意我,可你要是在意我的话,是不是就在变相承认,你很爱我?”
阮文铮愣了一瞬,随即大怒,“不,我不可能爱你!”
阮菲菲却笑了,他生气了,可是为什么呢?
是恼羞成怒,还是勃然大怒?
不重要了,他说她的父母亏欠了他,那么她前半生已经在赎罪了,管他够不够,反正她不想再被压制下去,他放不下那些所谓恩怨,自然也不会爱她,她不想在一个不爱她的人身边浪费时间,还不如躲得远远的,那样还能保持自己的幻想。
不至于到最后,真的反目成仇。
趁她现在还爱着他,不如就让这段感情永远保鲜,永远不变质。
那么,她离开就是最好的选择。
“你看,你不爱我,我也不可能再心甘情愿地当枪使,所以,你为什么就是不想放我走呢?
阮文铮,你这不是在自相矛盾吗?”
“闭嘴,别再说了!”
阮菲菲很听话,果然就真的闭上了嘴。
而这让阮文铮更加恼火。
她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?
他忽然有些狼狈,有些庆幸她现在看不见,否则一定会将他的一切都展现开,无所遁形。
他没再和她说话,而是转身离开。
“等等!”
阮菲菲忽然喊道。
阮文铮一顿,他不想承认自己听见这道声音时内心的狂喜。
“还有什么事?”
他冷声道。
阮菲菲说:“公司的事情,我没有说笑,你让高特助准备一下,价钱方面,我会把我的报价给你,当然,不能讲价。”
阮文铮神色一凝,怒气横生,不再言语,大步离开。
阮菲菲神情有些抑郁,脊背垮塌地靠在床边,闭上眼睛养神。
刚做完手术,精神还没有太好,伤口也在隐隐的疼,不是一般的闹心。
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,再醒过来,眼前仍然一片模糊。
有人在前面走来走去,不知道是护士还是谁。
她清了清嗓子,告诉人家她醒了。
“阮小姐,您醒了。”
一道柔和的女声传来。
阮菲菲微微一愣,这声音听着陌生,而且,说的是中文。
“你是谁?”
她有些戒备,如今她就是刀俎下的鱼肉,任人宰割。
那人道:“阮先生让我过来照顾你,他说最近很忙,没那么多时间总过来。”
“阮文铮让你来的?”
阮菲菲没有表现出什么,只是随即又问道,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是的,我叫施小柔,做护工有八年的经验。”
她声音听起来异常柔和,阮菲菲的心情原本是烦躁的,却被她的声音吸引,情绪都有些平和了。
“我要上厕所。”
“我扶着您去。”
施小柔连忙过来。
她确实是会照顾人的,阮菲菲如今这样,稍微不慎就会出差错,但从床到厕所,再返回来,这中间都没有让她感觉到丝毫的不适。
她很满意。
可她满意了,阮文铮却并不满意。
他把人送来,原以为她会借此大闹,会不断找麻烦,最后不得不让他出面解决,然后他就可以顺势提出任何条件,让她不得不答应。
反正她现在在病中,就是挨了欺负也无能为力。
可两天过去,病房里一派的风平浪静,连点浪花都没起来。
阮菲菲是铁了心要走,要脱离他的掌控了。
这天他过来,把施小柔打发了出去,“你的眼睛恢复的怎么样了?”
“还可以,大约一千度近视?”
她有心情说笑,阮文铮的心一沉。
“你那个公司报价,太高,而且并没有稳定客户源,我不想买。”
阮菲菲脸上露出遗憾的神情,道:“是吗?
你不要的话,我就只能卖给别人了,就是不能卖出这么好的价钱,可惜了。”
阮文铮被气到了,“你低价卖给别人,高价卖给我?”
阮菲菲点头,“没错。”
“为什么?”
把他当冤大头了?
“我愿意。”
阮文铮被噎了个够呛。
“你这样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。”
他作势起身,要走。
阮菲菲说:“那我就只能卖给别人了,不知道你有没有认识的人,介绍给我,要靠谱一点的。
我现在这样,实在不适合跟人谈生意。”
“没有!”
这是阮文铮摔门离开前最后一声怒吼。
阮菲菲被冷不丁震了一下,半晌,却是笑了。
爱买不买!
她也不是非要卖,只不过如果卖了的话,走得会更彻底一点。
至少不用担心这边的情况。
她做什么都是一阵子的,比如开设那个公众号,比如现在做的这个公司。
可能她天生就不会是什么有大成就的人,否则怎么她一旦想做事,就会状况频出?
反正也不缺钱,不如什么都不做,直接远离。
隔天,高特助拿了一份合同过来。
她看不见,只能让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念出来,听到价格的时候,她面上浮起一层笑意。
就算阮文铮嘴上说的有多不情愿,但他还是照着她的报价,写进了合同中。
高特助却是怨气满满的,“菲菲小姐,我不反对你卖公司,但你出这么高的价钱,是想让我们接下来喝西北风吗?
你那家所谓的广告公司根本不可能盈利,而我们现在自顾不暇,你这是要把阮先生往死路上逼吗?”
阮菲菲一怔,“什么意思?
阮氏没钱了?”
高特助没好气地道:“本来这些我不应该说,但我是真的忍不住了,阮氏本来就出现了危机,但那也不至于破产,加上阮先生一直在暗中购买股权,账上的钱早就没剩多少了,新公司要运营,你的广告公司却又来添乱,你让我们怎么办?”
阮菲菲是真的没想到事情会这样,不过她确实是想坑阮文铮一笔。
“那这钱……阮先生说,这钱不从公司账上走,从他个人账户里扣。”
阮菲菲有些奇怪,“高特助,你从来不是个多嘴的人,今天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么多?”
“我是阮氏的员工,我也要拿钱养家糊口的,菲菲小姐,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!”
阮菲菲仔细听着他的语气,想从中听出别的情绪来。
高特助不是个多嘴的人,甚至有时候该说的话都不见得说,可今天却罗里吧嗦说了一大堆,用意是什么?
他看了眼瘫在床边的赵惊雷,啐了一口,半拖着快要失去神志的阮菲菲大步离开。
阮文铮近几年发迹,怕老了露宿街头似的一口气给自己置办了好几个睡觉的地方,东西北郊富人区,只要能说得上名字的,基本上都有他一到两处的房产。
南郊如果按照阮菲菲的想法的话,他也应该提前买好,毕竟像他这种人,死了之后也得找个风水宝地长眠,总不至于随便找个乱葬岗打发了不是?
阮文铮驱车往其中一处别墅走,正难受的阮菲菲则一路上都在挑战着他的底限,无所不用其极的想要往他腿上坐,“阮文铮,我不骗你的,我真的好难受啊!”
阮文铮摸了摸她的头,从小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放在她脸颊旁,温声哄着:“乖。”
先开始的时候他尚且能用冷声冷语呵斥她,可很快他就发现这小东西神志不清的时候并不吃他这套,只能无可奈何的跟她来软的,“马上就到了。”
冰冰凉凉的感觉让阮菲菲舒服不少,可是消停了一会之后就又闹开,手一个劲儿的往阮文铮的身上摸,甚至一度蹭到他身边,伴着她一阵一阵的哼哼唧唧,阮文铮的脚差点就失控踩了个急刹车。
他的定力向来不好。
“别闹!”
他作势板起脸,瞪了她一眼,声音里却并未有丝毫生气的意思,“坐好!”
阮菲菲仰着头歪歪斜斜的笑了起来,不知死活地问道:“阮文铮,你今天脾气怎么这么好啊?”
阮文铮不想跟她说话,默不作声的加快了车速。
阮菲菲见他不理,也不在意,只是情绪忽然间就低落了下去,鼻子一酸,眼圈先红了起来,借着眼下的状况什么都敢往外说,咬牙恨恨道:“阮文铮就是个满嘴喷粪的傻逼。”
阮文铮:“……”车里有安眠药,此刻他在心里盘算着,要不要先不管她死活,给她灌晕了再说。
阮菲菲重新穿好的衣服又被她自己给扒了下去,在座位上不安分的扭动,整个人都散发着“快来啊,我很好吃”的气息,胸前半遮半露的,阮文铮只是偏头看了一眼,就连忙别开眼去,喉结上下滚了滚。
好在别墅离着不远,二十分钟的车程差不多十分钟就到了,阮文铮迅速停好车,去到另一边,将人一点不温柔的给扯了下来。
阮菲菲十分不慎地崴了脚,皱着眉头哀嚎了一声,整个人顺势全都扑在了阮文铮的身上,并且闭着眼睛干哭,“我走不了啦!”
阮文铮快被她气笑了,挣了下没挣开,只能在心里机关枪似的将她骂了个千疮百孔,开门把她抱了进去。
这里是阮文铮最开始买的,也是她除了自己原来的家以外住的最久的地方,不过自从得知被订婚,她就干脆利落地搬了出去。
离现在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,可是这屋门一打开,她就忍不住泪意上涌,仿佛从前种种还等着她,什么都没变的样子。
这里还有生活的气息,应该是从没断过人气。
不过这种情绪很快就被体内的难过所替代,她八爪鱼似的挂在阮文铮脖子上,眼看就要不管不顾起来,阮文铮深吸着气,勉强才把她摁到沙发上,而后去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过来,打开轻轻抵在她唇边,“先喝一口。”
阮菲菲烦躁地别开头,手用力一挥,矿泉水立时被掀翻在地,她微微张开嘴,还是一副特别口渴的样子。
阮文铮眼神倏忽一暗,行动再不受大脑控制,就手解开衬衫扣子,整个人随即贴了过去。
阮菲菲给了他力所能及之内的最大回应。
什么都不需要,直奔主题就好了。
事实上他们两个自打在一起,除开第一次她用了些手段有过一番一厢情愿的讨好与鼓励之外,剩下的全都只是为了解决生理上的某种需要。
阮文铮原本只是厌恶她,因此就随便她,但那之后,厌恶便直接被升级成了憎恨,他快要恨死她了。
阮菲菲心里明镜似的,但她就是觉得这辈子能跟他扯上关系,就好比完成了某个终身成就,此生都无憾的那种。
她爱上他,从还不叫阮菲菲的时候就开始了。
那是她情窦初开的第一次,当然也同样是他的,只是并非情窦初开。
虽说实际操作仅限于右手,但阮文铮早给自己定了一份洁身自好的理论——跟女人在一起时一定自备安全措施,事后仔细清理,确保不留下任何痕迹和味道。
可是跟阮菲菲的那一次,由于是被她算计了,导致他什么准备都没有,完事之后也并没有第一时间缓过劲儿去清洗,等他终于有了力气,却觉得无论如何都洗不掉了。
于是决定去他妈的狗屁理论,以后的每一次,他都直接真刀真枪实际操作。
说不清是为了气她,还是出于男人那颗强大的自尊心,阮文铮告诉阮菲菲,在她之前,他有过很多女人。
阮菲菲憎恨所有跟过他的女人,却又对此无可奈何,她想过放弃,但尚且未被伤到极致,谈何容易。
从沙发到卧室,阮菲菲彻底放飞自我,他给她找了个举不起来的老公,她还有什么洁身自好的观念可守?
管他青青小草是否要长成大片草原,反正草长长了,自有姓阮的给她往下铲,给她收拾烂摊子。
等到阮文铮将一切都交代了,外面已是华灯初上。
他们回来的时候天还亮着。
阮菲菲仰躺在床的一边,和阮文铮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,她眨眨眼,动了动酸疼的腰,哑着嗓子淡定地说:“我今天不是安全期。”
阮文铮一不留神,将嘴里的烟全咽进了喉咙,差点被呛死。
他随即摁灭烟蒂,起来穿衣服,看也不看她,不冷不热的嘱咐了一句“在这等着”后,就转身出去了。
阮菲菲愣愣地看着被关上的房门,默默回忆起几个小时前他的那些温柔,恍惚是种错觉。
直到远离了那一处十字路口的喧嚣,阮菲菲都还没想明白。
Fay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打开车锁。
“我已经让人拿了工具准备关键时刻砸门了,没想到居然没用上。”
夏美没有来,但却一直和手下保持着电话联系,这会接到了阮菲菲,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,“千万别小看这次的事情,车祸啊,不是那么好掌控的,我的人如果稍微不专业一点,你现在肯定一尸两命了。”
阮菲菲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,惊魂未定中,她还是笑了笑,“放心,不会让你吃亏的。”
“哎,这话说的,帮你本来就因为欠了你的人情,钱我是不缺的,只需要你兑现承诺就好。”
阮菲菲道:“我有选择的余地?
难道我现在不是去找你的路上?”
她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,心里空落落的。
这是她第一次实际意义上的决定离开阮文铮。
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。
夏美在那边兀自说着,“来见我是必须的,因为后手我还没有给你安排,我要见到了你的字据之后才能告诉你余下的,别介意,我这也是以防万一。”
阮菲菲道:“明白,我不介意。”
她和夏美其实算不上朋友关系,虽然认识的比较早,但可能是因为气场不对,所以大多数时候是对付不到一块去的,可也许是命运冥冥中自有注定,两人朋友当不成,却还是会或多或少的有些联系。
阮菲菲向来对朋友这种东西不太强求,她也不是个善于经营这种关系的人。
她的手机已经拔卡关机,里面的所有内容都被注销,一切的联系方式以及银行账号也将全部销毁,这些夏美都会在后面安排后,她是不用担心的。
可不知道为什么,她心里却总时不时地悸动,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,且非常重要。
车子七拐八拐,已经进入到一处没什么人烟的地方,连行车路过的都非常少,阮菲菲的心不由得提起来,也不知道夏美在搞什么名堂,难不成要趁机卖了她?
手机攥在手中,可也没办法开机,再看看外面越来越偏僻的环境,她暗暗想着,如果等会一旦发生什么不可估量的事,她一定先用自己的腰带勒死这个司机。
车上只有她和司机两个人。
她默默将手按在了腰上。
不过她最终还是将手拿了下去,因为车子行至一处点着灯的院门前,就停下了。
“阮小姐,夏总在里面等您。”
阮菲菲狐疑地往外看了眼,开门下车。
院门一推便开,像是专门等着她来一样,这院子装修古朴,仿的是三进三出,但却没仿到精髓,看着有些不伦不类的。
阮菲菲往里面走,进到主屋,就看见了夏美。
“来吧,纸笔都给你准备好了,你写,我看着,这有红印,写完记得签字按手印。”
夏美一句废话没有,直接将东西推过来。
阮菲菲摇摇头,对她的心急非常无奈。
不过这也交易条件,她没想过赖账。
“我有几条路可以给你选,”夏美看着她不迟疑地刷刷写,心里满意,话也不由得多了起来,“第一个,出国,我有一处非常隐蔽的地方,基本上没人可以找得到,即使是阮文铮都不行,那是我准备以后养老的,你也知道,我平时得罪的人非常多,总要给自己多留后路。”
阮菲菲安静地听着。
“第二条,还是出国,你如果不想隐姓埋名,还想做点什么,可以选这条,我的人脉资源你可以用,但有条件,你的公司我必须控股,这条路,我不能保证售后服务,阮文铮很容易就能找到你,那时候我是再也不管的。”
阮菲菲点点头。
“还有一条,不用出国,你去别的城市,从头开始,从最底层做起,我的势力在国内没有什么,所以帮不了你,你如果想过普通日子,就选这个。”
阮菲菲还是没发表什么看法。
夏美把选择给她说完,有些急了,她斜眼看着她写的那些字,“所以你的决定到底是什么?”
阮菲菲拿起旁边的印泥,拇指点了一下,按在了自己签下的名字上。
“好了,这个给你。”
夏美急忙接过去,随即不由得更急了,“你倒是说话,到底选哪个?
我好给你安排。
我这个人很公平的,一码归一码,送人送到西,既然帮了你,就一定会帮到让你满意。
再者,我也要对得起你给我写的这张承诺书。”
阮菲菲不由得疑惑,指着那张纸道:“这个对你就这么重要?”
夏美做了个吞咽的动作,觉得越发的口干舌燥,她顿了顿才说:“这样,他就不会老惦记别人了。”
知道她口中的“他”是谁,阮菲菲不由得失笑,摇摇头,“岑郁风不是我喜欢的类型,我也不是他的那盘菜,你大可放心。”
夏美也摇头,“这不一样,你们怎么想是你们的事,关键还看我自己怎么看,我和他把所有的人情都还清,他才能不惦记,我不允许他心里除了我之外,还存在另外的人,不相干的人,你懂吗?”
“懂了,我也有自己的分寸,所以,即使以后岑郁风发生了什么,也别把事情往我这里推,别介意,我只是事先和你打声招呼。”
夏美没说话,抿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“你的三条路,我选第二条,但这之前,我需要一个非常安静的地方静养,因为我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。”
夏美露出讶异的神情。
“所以,在选第二条路之前,我还要你的第一条路。”
夏美听罢,把玩着手里的那张纸,笑道:“你就不怕我反悔?”
“你不会。”
夏美脸色微变,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良心过不去,你反悔了,就意味着今后要天天提心吊胆,因为我会伺机报复,我会让你彻彻底底失去岑郁风。”
她定定看着夏美,眼神坚定。
夏美迟疑一瞬,摆了摆手,笑容有些苦涩,“看你说的,我不过是做个假设,那么认真干什么?”
阮菲菲道:“我也只是假设。”
两人的谈话似乎只能到此为止,再往下也没有任何意义。
高特助走进阮文铮的病房,看见自家老板正在平板上看新闻。
阮文铮没抬头,一心二用地问道:“怎么样了?”
“按照您的吩咐,Fay在最后关头开了车锁,让菲菲小姐跑了。”
高特助拿了个文件夹,里面是刚刚洗出来的照片。
阮文铮没什么反应,直到看到照片,才点了点头。
“夏美那边怎么说?”
“刚刚传来的消息,她已经成功接到了菲菲小姐,两人达成了协议。”
阮文铮放下平板,揉了揉眼睛,眉宇间难掩疲惫。
“夏美有几处房产,已经全部在我们的记录当中,菲菲小姐想去哪都将会在我们的掌控之中,先生无需担心。”
阮文铮“嗯”了声,“不允许有任何遗漏。”
阮菲菲在这鸟不拉屎的院子里呆了几天,夏美终于安排好了后续事情,将她秘密送往国外某处隐秘的地方。
同一时间,高特助也给阮文铮带去了阮菲菲的最新消息。
“先生,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?”
阮文铮看着报告上面的人,沉思片刻,沉声吩咐道:“盯着聂家和新城国际,一旦他们有什么动作,立刻不惜一切阻止。”
高特助先是一愣,后来反应过来,不由得在心里大赞阮文铮的视角奇特,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。
阮菲菲的动向,除了他们一直在关注着之外,吃了大亏的聂家和新城国际也肯定在密切关注中,阮菲菲在这种时候有所动作,那么那两家一定会倾尽一切对她进行报复的。
“另外,我们的收购计划收尾收的怎么样了?”
高特助道:“还有两家的股权在谈,他们临时加价,我们还在僵持。”
阮文铮思索片刻,“尽快办好,实在不行的话……”他话没说完,只是颇有深意地看了高特助一眼。
高特助瞬间懂得,毫不迟疑地点头,“先生放心,两天之内,我们一定会拿到两家公司的控股权!”
“确保她平安到达地方之后,”阮文铮想了想,在脑海中圈出了几个人,“送一批医生过去,用夏美的名义。”
“没问题。”
“另外,脑科专家要请最权威的过去,她脑子里长的东西,能尽早拿掉,就拿掉。”
高特助显然早就知道这件事,闻言没有任何迟疑,点点头,做了保证后,便转身离开了。
阮菲菲站在洗手台前,听着机场广播播音。
很快,她很快就要登上去往R国的飞机,远走高飞。
原本心里是会高兴的,解脱的,如释重负的,可眼下的心情,实在有些一言难尽。
她不想承认自己对阮文铮还抱有留恋,只得将这种感觉解释为,突然离开的惆怅。
补完妆,她转身出去,然而两脚才刚刚踏出卫生间的门,整个人便从后面被整个的围住,她浑身立时僵硬,心跳过速。
“干……”她刚想喊,口鼻便被一双大手捂住,只剩下了呜呜呜。
“别吵,”身后的人压着声音在她耳边道,“你配合点,我也好不把你怎么样,否则的话,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!”
阮菲菲快速点头,心惊胆战地努力斜眼,想要看清抓住她的是什么人,可她的动作很快就被发现,后腰被不期然狠狠撞了一下,她不由呼痛,眼前阵阵发黑。
“不是告诉过你要老实点吗?”
阮菲菲无法给出回应。
她被那个人半抱着往外走,不明所以的人看过来,还以为他们是如胶似漆的情侣,连走路都不愿意分开。
阮菲菲不敢求救,更不敢跟人硬碰硬。
“你到底要带我去哪?”
那人已经将她带离机场了!
“少废话,给我上车!”
男人将她推了进去,大力关上门,里面坐着的人将她钳制住,防止她下车逃跑。
她想看清绑架她的人到底长什么样,可奈何对方的几个人全都戴着头套,只露出两只眼睛,连将她带过来的那个人在上车后也自行套上,她什么都看不见。
“你们到底是什么人?”
没有人回答她,车内的空气有些污浊,这车子也非常破,加上没有空调,天气又是爆热,很快她就受不住了,从开始的干呕到后来的直接吐。
钳制她的人捂着鼻子骂骂咧咧,这一下便将她松开了,也许是觉得这样的人没那么容易跑,又或者是太过自信。
阮菲菲仍然在吐,嘴里发苦,连胃液都直接吐出来了。
车子里的腥臭味顿时蔓延。
绑架她的也是司机终于受不了,谩骂着停下了车,打开车门,去外面开始抽烟。
后座的男人也趁机下车,将阮菲菲一人放在了车上。
阮菲菲擦了擦嘴,忽觉小腹刺痛,她皱眉捂住,心里在祈祷,千万不能有事。
她看了看周围,顿时有些丧气。
机场高速上除了车,连行人都很少,更别提有普通住宅的地方了。
车门倒是没锁,想来那两个人也明白,她就算这时候跑,也根本跑不了多远。
想了想,她把塑料袋倒放,里面的呕吐物全部倾倒了出来。
她一个没忍住,再次狂吐。
外面抽烟的男人打开车门,见状顿时怒不可遏,伸手就打了阮菲菲一巴掌,“你他妈找死!”
阮菲菲忍着痛大口喘气,冷冷地笑道:“谁派你们来的?”
另外一个人也急急过来,又骂了一声,倒是没再打人,而是询问道:“老大,怎么办?”
“我他妈哪知道?”
绑架她来的男人嫌恶地看了眼后座,忍了半天才说,“上车!”
那人不动,十分犹豫。
“我他妈跟你说话呢!”
远处忽然开来几辆车,速度飞快,看着像是在赶路,实际上却是冲着他们这边来的。
司机显然发现了这点,立时急了,抬腿踹了那人一脚,“赶紧的,有人追上来了!”
阮菲菲一愣,下意识回头。
几辆车马上就过来了。
他们的车子也在同一时间飞快启动。
飙车势在必行,然而双方实力差距太大,他们这辆车是十几年前的淘汰款,老旧破败,怎么可能和人家天价的车子相提并论?
速度比不过,质量更比不过,被撞一下都会立即凹陷那种。
车速很快就不受控制了。
“妈的,跟他们拼了!”
司机嘴里叼着烟,咒骂了一声,将油门一脚踩到底。
阮菲菲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飙出来了。
可胳膊怎么可能拧得过大腿,他们的速度再往上提,也干不过别人的。
几辆车呈包抄的架势围了上来,司机死命往前撞,阮菲菲的尖声大叫已经被紧急刹车声和撞击声掩盖过去,电光石火间,她只来得及双手捂住小腹。
‘一阵天旋地转后,一切终于停止。
天地一片安静。
阮菲菲的身子僵了许久,才慢慢动了一下。
原本以为会翻车,谁知道最后车子是稳稳停住了的。
两辆车子分别夹在两边,将她所在的这辆车牢牢控制住,窗外,车轮堪堪到了边缘,再多一道力气就会坠下去,车毁人亡!
她旁边的男人给她做了非常好的垫背,除了一点擦伤外,她没受到一点别的伤害,反观那个男人倒是一言难尽的很,头撞出了血,已经进入昏迷状态。
而司机则更惨,旁边车里的人从车中伸出一根相当长的棍子,直接顺着车窗怼在了司机的脑袋上。
司机也不知死活。
不一会,外面终于有了别的声音。
有人从别的车上下来,忙忙碌碌的,应该是在做最后的抢救措施。
阮菲菲不敢动,只能干等着,听天由命。
小腹胀痛,让她更加动弹不了。
她感觉到车身正在移动,没一会,旁边的车子终于移开,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,是不认识的陌生人。
那人看见她,似乎是松了口气,对她伸出手道:“夏总让我们过来救你,谢天谢地,你没事。”
阮菲菲听见夏美的名号,提着的心放下去一些,不管对方是否真的是夏美的人,好在是可以出去了,这里面的空气实在是连呼吸都呼吸不下去。
“我……”她刚一张口,却忽觉小腹一阵疼痛,还来不及往下看,便眼前一黑,直接昏厥,不省人事。
最后的印象,是眼前那个人惊恐万分的脸。
孩子可能保不住了。
她默默地想。
这下可真如了你的愿了,阮文铮。
有意识的时候,她没有立刻睁眼,而是用耳朵细细听。
以为会闻到消毒水味,奇怪的却是并没有,甚至有种淡淡的香味。
确定周围没人,她睁开眼睛。
观察四周,确实不太像病房,倒像是谁的卧室。
手上扎着针,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,她抬头看看,差不多快打完了。
也没动,因为早晚会有人过来给她拔针的。
房门有了动静,她轻轻闭上眼睛。
“你不是说她就快醒了吗?
这个‘就快’到底是多快?”
是夏美的声音,原来真的是她救了她。
“病人的身体差异,这是正常的。”
医生的声音很熟悉,像那天给她看妇科的女人。
她慢慢睁开眼睛。
夏美最先看见,惊讶一瞬,“哎,醒了!”
阮菲菲张了张嘴,口干舌燥,嘴角开裂,疼痛的皱起了眉。
“你等会,我给你拿点水。”
夏美过去倒水。
医生低头看着她,果然是那天那位中年医生。
她慈爱地看着她,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。
“别着急,你挺好的。”
她安抚似的说。
阮菲菲喝了些水润喉,终于可以发出声音。
“我肚子里的孩子……”夏美为难地看了她一眼,视线又偏向了医生。
医生道:“它已经很坚强了,只是来得太不是时候。”
不用她再说,阮菲菲就已经明白了。
她愣愣地垂眼,看了看自己尚且没有隆起的小腹,心里的感觉其实是有些奇怪的。
她理应非常悲伤,可并没有。
她甚至是庆幸的。
“阮小姐,你还年轻,而且你的身体素质不错,以后如果想要,还是会有的,所以,不要太伤心了,小产之后的一个月也非常要紧。”
夏美也说:“是啊,反正还不到三个月,连零件都还没长全呢,你……”她似乎是觉得自己这话实在太过轻浮,便没再继续说。
阮菲菲始终沉默。
护士进来给她拔了针,医生叮嘱了几句后便出去了。
“这是什么地方?”
“当然是我临时的住所。”
夏美道。
阮菲菲说:“你们这种有钱人,恨不能到处都要占地挖洞来住。”
“你这比喻……”夏美好笑,“这次对不起,怪我没有处理好尾巴的问题,我应该想到的,你短短几天就得罪了许多人,是我大意,考虑不周了。”
如果不是阮文铮特地来提醒的话。
这句话她没说,因为对方不让说。
说实话,阮文铮联系她的时候,她是被吓到了的,等明白对方的意图,这才将心放进肚子里。
可以说如果不是他,那昨天阮菲菲就完蛋了。
高特助早就在阮文铮这里做了汇报,基本算是实况转播了。
“菲菲小姐肚子里的,没了。”
他偷眼看了看阮文铮,后者并未对此有什么反应,他又一想,也是,如果什么都形于色的话,他这个阮先生三个字,也当不起了。
“人怎么样?”
“医生说,情绪比较稳定,不过还有待观察。”
“嗯。”
阮文铮没了话,高特助便离开了。
阮文铮心里其实是有些惆怅的。
孩子,刚开始知道这个消息时,他第一反应是抗拒,因为这根本不在他的所有计划之内,也从未想过,他这辈子会有个孩子。
他一直认为,这辈子之所以还活着,是在为自己的前半生报仇,等仇报完,他也就没什么意义再活着了。
可意外总有发生,他居然有,不,曾经有过一个孩子。
人真是奇怪的,有的时候,一点都不想珍惜,甚至时时刻刻都在考虑,该怎么让这东西消失掉。
可现在骤然失去……阮文铮想抽烟,非常想。
可他的烟被收走,到现在都没有拿回来。
“我父母前天就去了国外疗养,近期是不打算回国的,”聂青风说,“这原本是早就做了打算,只是因为婚期给耽搁了,而且就算以后他们回国,我们也说好分开住,小叔叔尽管放心。”
阮文铮大聂青风不过五岁,然而这一声“小叔叔”,却让他叫的极为理所应当,且字正腔圆。
阮菲菲脸上倏忽划过一丝促狭,要不是阮文铮的注意力一直放在她身上,几乎就察觉不到了。
她漫不经心地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,眼睛都没抬,就将话给接了过去,“小叔叔,我嫁都嫁了,还担心那些有什么用?
再说就算起了冲突,我也不可能让我老公难做的,我给人家做儿媳,当然不能像之前在家一样了,道理我都懂啦!”
阮文铮悠闲靠坐在沙发上,二郎腿松松垮垮地支着,闻言微微弯了弯唇角,然后说:“这样我就放心了。”
保姆这时候过来,说午饭已经准备齐,可以开饭了。
阮文铮便道:“也不知道青风的口味,所以今天的菜只做了些菲菲往常爱吃的,希望不要介意。”
“谢谢小叔叔,”聂青风倒十分随性,甚至还低头笑了笑,道:“以后就是要和菲菲一起生活的了,口味当然可以随时更改,菲菲吃什么,我就跟着吃什么,不用特意为我准备。”
阮文铮眼底的神色越发的耐人寻味,去餐厅的当儿,他没再说什么,径自走在最前头,面上到底是个什么模样,除了自己,谁也瞧不见。
餐桌上,阮菲菲兴致很高地一一给聂青风做介绍,说自己最爱吃哪个,第二爱吃的是哪个,以此类推,竟给排了个大小号。
“这个红豆沙糖水我觉得可以排个并列第一,我尝来尝去,实在是没法排了!”
她视线范围内只有聂青风,柔情蜜意的模样任是谁看了都无从招架,“你也来尝尝,看和我说的是不是一样!”
聂青风耐心十足的照着她的话依次做了,也不知尝没尝出个所以然来,反正就只是温柔地对她笑。
坐在主人位置上的阮文铮心中冷哼,低头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手机,而后随手在上面按了什么,好像是在浏览新闻,很有些专心致志。
阮菲菲的情绪逐渐从高昂到寡淡,肚子也吃了个七分饱,便将面前的碗筷一推,话说的极为顺溜,“老公我吃好了!”
阮文铮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,不等聂青风说话,就先皱起了眉,做了个十足的大家长的架势,“才吃那么一点就饱了?
可别学人家减肥,你又不胖。”
阮菲菲假装没听见,眼睛只是看着聂青风,“你吃饱了吗?”
聂青风心领神会,冲她点了点头,话却是对阮文铮说的,“小叔叔别担心,菲菲临来之前先垫了一点肚子,刚才又吃的不少,现在肯定都撑着了。”
阮文铮眉目间不辨喜怒,没点头也没摇头,只继续吃着自己面前的一碗甜粥。
他今天胃口不佳,便叫保姆提前熬了粥。
只是忽然就觉得这粥实在齁得慌,熬粥的人好像把卖糖的打“死”了。
阮菲菲拉着聂青风出了餐厅。
阮文铮的嘴角这时候却不易察觉的轻轻翘起,随即喝下一口粥,那点微翘便就着粥一起消化进了肚子里。
聂青风的手机忽然从内兜里震动起来,他还被阮菲菲挽着的手臂微微一僵,尽管下一秒就恢复如常了,却还是被阮菲菲察觉出了不对来。
“怎么了?”
她问道。
“没什么,”他先是否定,旋即觉得这样有些敷衍,便又欲盖弥彰地说,“才想起来公司下午有个挺重要的会议要开……怪我,应该坐一会就走的,这里什么时候都能回,公司的会议却是只有今天能开。”
阮菲菲这话,听着像是通情达理的,可又有点不是那么回事。
“也不是,原本都计划好了,下午赶过去就行,”聂青风眉头轻轻拧起,似乎很是为难,“但我总担心中间会出什么岔子。”
“没关系,我们现在就走,”阮菲菲拎着挎包,“我先把你送到公司,然后我再开车回去。”
聂青风迟疑,“但是小叔叔这边……打个招呼吧?”
“别担心,他不会跟你计较这个的,走吧!”
两人匆匆而去,阮文铮慢条斯理喝完一碗粥,擦了擦嘴,保姆小跑进来,“先生,大小姐她……我知道了,”他语气里掺了些许落寞,悠悠道,“孩子出嫁了……”然后他拿起手机,拨通了一则电话。
聂青风没像他们说好的那样先回公司,而是在半路就上了另一辆车,阮菲菲虽然心中奇怪,但是看他那副着急的模样,便将疑惑压下,没有多说。
眼看那辆车绝尘而去,她这边刚要发动车子,却在后视镜里看见一辆灰色轿车朝她这边而来,起初倒不觉得有什么,直到那辆车斜斜打了个弯,挡住了她的去路。
她脸上恍惚露了个笑容出来,好像刚才的疑问这就给解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