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陆行简苏晚晚的其他类型小说《守寡后回京,陛下天天求贴贴小说结局》,由网络作家“冰心海棠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苏晚晚看着他的眼睛。心脏像被刺了一下。是她想多了。他高高在上的皇帝,何至于如此为难她的堂妹?即便是为了报复她,也不必如此费事。陆行简看到她眼底的瑟缩,和一闪而过的哀伤,全身冷意慢慢消散。语气也软下来。“如果我说,你堂妹落到这个地步有我的责任,我也想替她讨回公道呢?”苏晚晚瞪着他,眼神里是不敢置信。眼眶变红,眼泪扑簌簌滚落。想起三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江夜。所以他知道。他知道她们经历过什么。那些水深火热,那些生死一线,那些绝望无助。而他不闻不问,袖手旁观。他何至于为她多花点心思?三年前运河上的对峙,就是他能为她做的极限了。可惜她丝毫不领情。陆行简松开捏着她脸的手,眼神微黯。紧接着把她搂进怀里,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,温柔地抱住她。苏晚晚觉...
心脏像被刺了一下。
是她想多了。
他高高在上的皇帝,何至于如此为难她的堂妹?
即便是为了报复她,也不必如此费事。
陆行简看到她眼底的瑟缩,和一闪而过的哀伤,全身冷意慢慢消散。
语气也软下来。
“如果我说,你堂妹落到这个地步有我的责任,我也想替她讨回公道呢?”
苏晚晚瞪着他,眼神里是不敢置信。
眼眶变红,眼泪扑簌簌滚落。
想起三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江夜。
所以他知道。
他知道她们经历过什么。
那些水深火热,那些生死一线,那些绝望无助。
而他不闻不问,袖手旁观。
他何至于为她多花点心思?
三年前运河上的对峙,就是他能为她做的极限了。
可惜她丝毫不领情。
陆行简松开捏着她脸的手,眼神微黯。
紧接着把她搂进怀里,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,温柔地抱住她。
苏晚晚觉得太过暧昧。
太亲密了。
她想后退,却被他修长有力的长臂扣住腰,动弹不得。
熟悉的男子气息充斥鼻尖,眼泪染湿他的衣襟。
她的手挡在两人身体之间,握成拳,将他胸前绣着团龙纹的布料揉皱。
就像只竖着满身尖刺的刺猬。
尽量保持距离。
“她得养伤,你陪她住阵子?”陆行简换了个话题。
声音带着丝温柔。
“嗯。”
苏晚晚不得不低低应了一声。
迅速从他怀里退出来,往后退开三步。
脸上因为失态而羞恼成红色。
尽力压制着心脏的狂跳。
留在这里会不可避免地与他见面。
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很尴尬。
可她不会再扔下晚樱一个人。
她心头滑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。
或许......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。
让她和他重续前缘。
念头产生的瞬间,她的身体不自觉地紧绷,仿佛是随时想逃跑的受惊小兔。
陆行简把她的变化瞧在眼里,眼神微黯。
当天晚上她没有回魏国公府,而是在苏晚樱床前守着。
后果就是半夜又发起了高热。
太医刚好没走,利落地开药煎药服下。
苏晚晚醒来的时候,陆行简正在与太医说话。
见她醒来,走到床边坐下,语气温和,“要不要喝点粥?”
苏晚晚看着外头蒙蒙亮的天色:“您不上早朝?”
陆行简看了她一眼,没有回答她的话,接过小内侍递过来的粥碗。
“喝点?”
苏晚晚挣扎着要坐起来自己喝。
起来的时候脑子却昏昏沉沉,一时天旋地转。
陆行简扶着她坐好,在她背后垫上个软垫,把粥送到她唇边。
“好好养病,其他的交给我,嗯?”
他脸上带着丝淡淡的关怀。
苏晚晚只觉得难堪,低垂着眼眸。
他对她越好,她越想疏远逃离。
只想拒绝。
她从他手里接过粥碗和调羹,低着头道:“谢谢。”
陆行简察觉到她的避嫌和疏离,只是缩回手,眉眼淡淡地看着她喝完粥就离开了。
接下来几天她都没再见到陆行简,她大大松了口气。
是她会错意。
他并没有那个意思。
倒是回魏国公府拿衣服物品的鹤影捎来消息。
寿宁侯世子张宗辉被人打断腿,这辈子大概得瘫在床上了。
庆云侯府的周书彦也没好到哪里去,满身是伤,估计不躺几个月下不了床。
苏晚晚感觉很愧疚。
是她牵累了周书彦。
她得补偿一二。
这天太医没有再来。
小仆从气喘吁吁地过来传话,说是宫里皇后受了风寒,太后和皇上把所有太医都叫走了。
苏晚晚轻轻笑了一下。
你看,他对夏雪宜才真是放在心尖尖上,一丁点风吹草动就闹出偌大动静。
帮她的忙,也只是动动手指一样简单。
苏晚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,只用静待愈合便可,精神状态也好了不少。
苏晚晚很快拿定主意,把苏晚樱带回魏国公府养伤。
鹤影带来的消息更是坚定了她的想法:“萧护卫带着谭大夫到京城了!”
谭大夫可是出自江南医学世家,身为后宅妇人,一身医术却出神入化,尤其擅长女科。
苏晚晚喜出望外,赶紧让人收拾东西准备回魏国公府。
陆行简来的时候,她正面带微笑地让鹤影把她的东西送去马车上。
在看到陆行简的一刹那,她脸上的笑容凝固,很快换成疏离的表情。
他站在她面前,垂眸看她,神色淡淡,看不清什么情绪。
“要走?”
“嗯。”
沉默良久,他只是说了句:“我送你。”
“不必了,有人来接。”苏晚晚的声音很清晰。
过了一会儿,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紧,“这些日子,多谢。”
她知道,这句表达谢意的话语太过轻飘飘,可她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给他。
他那样高高在上,大权在握,也不缺什么。
尽量少打扰,就是她所能提供的最好回报。
头顶,一道幽静的男声,淡淡响起:“去湖边走走?”
苏晚晚:“......”
身子瞬间紧绷。
他们并不是可以一起散步的关系。
抬头看去,他淡眉淡眼,甚至还带着一丝的疏离。
她悄悄松了口气,尽量让自己放松点。
他帮了自己很大的忙,只是一个小小的要求,并不过分。
没有理由拒绝。
“嗯。”
晓园北边是一片巨大的校场,往东穿过几座亭台楼阁,是一片广阔的湖水。
上午的蓝天白云倒映在清澈的湖面,尽显夏日清幽。
看到湖对面的万岁山,她马上意识这是在哪里。
“这是西苑?”她问。
“嗯。”
他站在她身边,侧身看着她,“想坐船吗?”
苏晚晚蜷了蜷手指,摇头:“不。”
小时候,来太液池泛舟是他们最大的梦想。
可是太皇太后不准,说太危险了。
明明就在皇宫西边,船又大又稳,有一堆宫人簇拥保护他们。
陆行简那个时候还小,也就七八岁,跺着脚气鼓鼓地说:
“晚晚,等我长大了带你去坐船,看谁还敢阻拦?!”
西苑里花草树木特别多,有山有水。
可太皇太后也不让他们过来玩,只是偶尔有兴致的时候带着他们上万岁山的小亭子里坐一坐。
后来,万岁山上修了个叫“毓秀亭”的亭子,犯了公主的名讳,把小公主给克死了。
清宁宫也发生火灾。
他们就再没出去玩过了。
现如今小十年过去,他登基为皇帝,他们却已经没有可以一起坐船游玩的身份。
......
两人只是沿着太液池岸边慢慢走着,都没有说话。
池对岸,就是皇宫的宫墙。
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。
那里有他的亲人。
他的嫡母,他的皇后和妃子们。
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。
好好保重。
苏晚晚在心里默默地说。
东西都收拾好的时候,鹤影来禀报:“姑娘,可以动身了。”
张宗辉怎可如此畜生?!
张家现如今如日中天,有太后、皇后两重靠山,在京城几乎横着走。
苏晚晚一筹莫展。
雁容目光闪了闪,提议道:“要不要试试去找那位李总管?”
苏晚晚蹙起眉。
觉得有几分不对劲。
陆行简好像预料到她肯定会有求于他似的。
难道是他故意从中作梗?
这个念头一旦生出来,顿时落地生根,枝繁叶茂。
她烦闷异常。
他就是逼她故意去求她!
看她跪在地上痛哭流涕,悔不当初,这才是他的目的!
苏晚晚全身血液几乎都快沸腾。
可这涉及到堂妹的清白安危,由不得她顾及自己的颜面。
而晚樱落得如此悲惨境遇,根源还在她身上。
她的心脏如同被人强烈拉扯。
很快做了决定。
求人而已。
被折辱而已。
她认了。
她强撑着病体迅速写了一封信,让鹤影亲自送到李总管在宫外的私邸。
李总管正好回私邸休沐,听说是苏晚晚的信,连衣服都没换转身就去了皇宫。
此时已经天黑,皇宫正要落钥,陆行简正在举办晚宴招待几位值夜班的阁臣。
听说是苏晚晚的急信,他顾不上几位阁臣探究的目光,离席拆开来看。
信上内容非常简单,只是说有急事相求。
陆行简让李总管安排:“现在出宫。”
李总管面色犹豫:“皇上,宫门已经下钥了,何况您还在宴请阁臣,要不等明天?”
陆行简冷冷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,大步往外走。
李总管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,轻轻掌了一下自己的嘴,迅速去张罗。
人家苏夫人之前软硬不吃,现如今好容易放下身段求人。
错过这个村,可就没这个店喽。
某人可是不敢不着急呢。
苏晚晚正等在翠云楼外不远处。
这会儿正是夜间热闹的时候,翠云楼却反常地关上了大门,周书彦进去后就再无消息。
楼里灯火通明,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她已经让人嘱咐周书彦,无论花多大代价尽量拖住张宗辉,不能让他毁掉堂妹,至少争取出一天的时间。
为此,她把攒下的三十万两嫁妆银子全拿给了周书彦,让他用钱砸也要砸得张宗辉不能作恶。
可张家正得势,周书彦未必扛得住。
可惜素来倚重的萧护卫不在身边,她人手严重不足,不然可以考虑强行带走堂妹。
鹤影回话有人要见她的时候,苏晚晚愣了一下。
这距离她把信写好也不到一个时辰。
陆行简坐在马车里,幽暗的灯光照得他脸上神色微冷。
“什么急事?”
苏晚晚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。
“我堂妹被人卖到了翠云楼,张宗辉今晚要让她接客......你帮我救她出来,可以吗?”
病得瘦了许多的苍白小脸上有点紧张。
没想到他真会亲自出现。
还来得这么快。
倒侧面印证了她的那个猜测——
他有意而为之。
又会怎样折辱她?
陆行简面色温和了许多,“别急,说清名字年纪相貌。”
苏晚晚愣了一下,详细描述了几句,又补充道:
“周书彦正帮忙,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。”
无论如何,先救堂妹是最重要的。
陆行简轻轻看了她一眼,对李总管吩咐:“让马永成把人带出来。”
这一眼让苏晚晚的心脏提到半空。
他这是什么意思?
李总管应声而去。
陆行简只是对她说:“要不要先回去歇着?人出来了给你消息。”
苏晚晚攥紧手,悄悄松了口气。
这么轻易放过她?
她还是摇头。
她怕走了以后再出什么变故。
早知道会是如今这个状况,昨天她就应该想方设法把堂妹当场带走的。
陆行简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。
两个人静静坐在马车里等着。
空气幽静。
却不像上回那样冷漠疏离。
只是苏晚晚紧绷的身体,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。
陆行简静静坐在那里,看都没有看她。
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落在她身上。
空气紧绷到有些凝滞。
半个时辰后,李总管回复:
“回主子,人已经带出来了,只是被灌了药,只怕得请太医瞧瞧,不如安排到晓园?”
苏晚晚并不意外,只是身体更加紧张。
陆行简淡淡皱眉:“嗯。”
苏晚晚捏紧手:“我想去看看。”
她得确认堂妹的安全。
陆行简没有拒绝:“我带你过去。”
苏晚樱整个人蜷缩成一团,身上被抽得皮开肉绽,露出一道道血痕,脸色呈现不正常的潮红,神智模糊。
苏晚晚见到她这副样子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
身子颤抖不已,指尖也抖个不停,心疼地摸着她的脸。
“对不起......对不起,是姐姐不好,害你受苦了......”
苏晚樱听到她的声音,终于睁开眼,“哇”地哭了出来。
“姐姐,我好疼......好难受,呜呜......”
苏晚晚心如刀绞。
晚樱还只是个孩子啊!
太医已经赶了过来。
陆行简把苏晚晚拉出房间。
淡声道:“丫鬟在里头帮着清理伤口就是,你别看了。”
那些血渍渗透衣衫的伤口,狰狞可怕,他不想让她再受刺激。
苏晚晚眼睛肿得像桃子,情绪还算镇定,低声问:“是谁把她打成这样的?”
陆行简看着她苍白的小脸,神色淡淡,看不出什么情绪。
“你要为她报仇?”
苏晚晚抬头看着他的眼睛,“不可以吗?”
两个人的视线相触碰进行交锋。
苏晚晚仰视着他,眼神却没有半分退缩,倔强至极。
过了很久,陆行简才答话,“我来办。”
苏晚晚有些愣怔,声音有点冷,“不用,我有自己的人,希望您不要阻拦。”
她听得出他的勉强。
又或者,这背后本就有他的授意。
苏晚晚脑子里转过各种念头,眼神里的怀疑一闪而过。
陆行简低眸看着她,敏锐地捕捉到这丝怀疑。
心里有点闷。
他抬起手要摸她的头发,她却往后退了一步,避开了他的触碰。
陆行简的手落在半空中。
下一瞬,他伸手扣住她的后脖颈,把她强行拉到自己面前。
他的力气足够大,苏晚晚不得不踮起脚尖,手抵在他胸前才能稳住身形。
男女本就有体力上的差距,何况他多年习武,身体素质远胜于常人。
她的心脏剧烈跳动,呼吸有些凝滞,顿时慌乱起来。
仿佛待宰的猎物。
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,真要强迫她什么,她是完全没有抵抗能力的。
两个人的脸离得很近,呼吸交缠在一起,四目相对,眼神都很冷。
“不信我?”
苏晚晚还是问出口:“是不是你安排的?”
陆行简眼神彻底变冷。
“朕至于?”
他的脸棱角分明,鼻梁高挺。
比三年前少了几分少年的青涩桀骜,多了几分成熟男子的刚毅沉稳。
苏晚晚莫名想到这张脸喘息着,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与她对视的画面。
狗东西。
白瞎了这副好皮囊。
她暗骂了一句,内心并无波澜。
很快认清现实。
自古勋贵之家的承爵之争血腥而残忍。
“立嫡立长”是千百年来大家都认可的规矩。
她名下的儿子占着嫡出的名义,却实际上也只是个庶子。
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庶孙,和一个正年轻的庶长子,急于振兴门楣的魏国公自然知道选择哪个。
只有她婆母魏国公夫人不甘心,一直不肯消停,庶子没有她的血脉,庶孙却有。
陆行简漆黑的深眸望进她那双水汪汪的杏眼里,只看到一片冷漠与疏离,还有淡淡的警惕和忍耐。
再没了之前的娇羞与闪躲,和动情时偶尔流露的爱意。
三年时光过去,两人之间早已是沧海桑田。
无论是爱还是恨,在她这里,好像都不存在一点点痕迹。
她梳着妇人发髻,生了孩子,身上有层看不见的盔甲。
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安静羞涩得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少女。
过往,真的已经翻篇。
他没有回答她的话。
沉默。
可怕的沉默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他终于轻启薄唇:“好。”
脸上带着淡淡的倦意,往旁边微微侧了一下身子。
他不知道刚才自己哪句话得罪了她,想解释却无从开口,也不能把人一直堵在这里。
苏晚晚只能从他身边擦肩而过。
两人挨得最近的时候,她肩膀快撞到他的胸膛。
他垂在身侧的手伸向前,离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只有寸许距离。
只用轻轻一扣,她便会跌入他的怀抱。
他们就能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。
修长有力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,半分不能再向前。
漆黑的深眸看到,她冷冰冰的侧脸上,全是疏离。
全是。
她蹙着眉又侧了侧身子,丝滑地溜了过去。
发间的幽香从他鼻下一闪而过。
他静静看着她一瘸一拐的纤细身影消失在路尽头。
许久才收回视线,落在还停在空中的那只手上。
神色越发地冷。
不远处的李总管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。
哎哟哟。
是谁玩脱了他不说。
......
回到魏国公府后,婆母魏国公夫人韩秀芬立即召她过去。
见她一瘸一拐地进门,脸色苍白,韩秀芬眼里的希冀立马黯淡了下去,眼泪潸然而下,脸上布满戾气。
“都怪你这个丧门星!如果不是娶你过门,我的鹏安也不会去边疆领军,他也不会战死!”
“哪怕无所事事游手好闲,也是当仁不让的世子爷,哪里用得着我一把年纪替他殚精竭虑地保留世子之位?!”
韩秀芬越说越伤心,哭得捶胸顿足。
“本以为你在宫里长大,与那些贵人多少有几分交情,哪知道你居然半点不中用!我竟是看走了眼,挑了你这个废物当儿媳!”
苏晚晚并不上前安抚,反而静静地看着她,唇角勾出两分若有若无的讽刺。
当年是魏国公府死缠烂打非要求娶她,就为了能得到出仕机会重振门楣。
“可惜夫君不能死而复生,不然母亲大可以让他休了我,另择贤媳。”
三年的孝顺恭敬,并没有捂热韩秀芬的心。
反而在她娘家倒台后,对她颐指气使,言辞间越来越不客气。
骂她是丧门星的话,她也并非是第一次听到。
当初苏家当红,她是韩秀芬眼里求之不得的好儿媳。
如今苏家倒台,她便成了百无一是的废物,随意辱骂。
还真当她是泥人没脾气了?
韩秀芬正在气头上,瞪着眼骂道:“你还敢顶嘴?!去门外给我跪着去!”
苏晚晚淡定起身称是,去魏国公府大门外直接跪了下去。
两个丫鬟雁容和鹤影也跟着跪下,哭哭啼啼地什么都不说。
这会儿正是下午下值高峰,魏国公府门口是条热闹的大马路,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。
很快围上来一帮人看热闹。
三个柔弱美丽的年轻女子跪在大门口,本来就非常吸引眼球,吊足了大家胃口。
豪门密辛,素来为人津津乐道。
何况三个人都红着眼,一看就是备受欺负。
听说那个素服妙龄女子还是守寡的魏国公世子夫人?
围观群众迅速炸锅。
翰林院和国子监都在这附近。
围观的人群里有不少翰林和学子,脑瓜子那可不是盖的,你一言我一语,很快就把来龙去脉给凑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“谁不知道,魏国公府的世子位之争,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打擂台,却偏偏欺负一个寡妇,实在是无耻下作!”
“难怪这么多年魏国公府越来越败落,连个正五品的南京守备之职都丢了,原来是家风不正!”
“谁人不知苏首辅刚直不阿,两袖清风,是我等读书人之楷模。他致仕后孙女饱受婆家磋磨,倒叫我等唏嘘不已,感叹兔死狐悲!”
舆论迅速一边倒。
魏国公和韩秀芬成了众人口里的大恶人,苏晚晚是备受公婆欺凌的小寡妇。
还有好事者买来白菜叶臭鸡蛋往魏国公府门楣上扔。
也有那种轻浮的登徒子,瞥见苏晚晚雪肤花貌后顿时酥了半边身子,心中生出无限遐想。
只恨自己能力有限,不能替饱受欺凌的美人声张正义。
若能把这可怜的娇俏小寡妇娶回家疼爱,那可真是销魂快活,胜似神仙......
魏国公这会儿也在府里,听闻门口的热闹后,气得吹胡子瞪眼,把自己最心爱的鼻烟壶都给砸了。
他去把韩秀芬臭骂一顿,夫妻二人又赶紧到门口,连拉带哄把苏晚晚主仆三人劝进大门。
魏国公头上还不知被谁扔了一片烂菜叶。
韩秀芬发髻上被砸了个块烂泥,泥水哗哗往下淌,有些流到脸上糊花了妆容,狼狈不堪。
魏国公府这些年忝居一品国公爵位,并没出什么出类拔萃的人才。
最近世子之争已经闹得风风雨雨,再落个苛待寡妇儿媳的名声,那可真是雪上加霜。
韩秀芬气得咬牙切齿,可也打落牙齿和血吞。
这下子她“恶婆婆”的名声只怕要传遍全京城,以后还怎么在贵妇圈行走?
她实在没想到,平日里安安静静的苏晚晚不吵不闹,居然反手就将了她一军!
还真是不好惹。
她气得浑身发颤,却也不敢再对苏晚晚使脸色。
苏晚晚还欲再跪。
“对,我要出宫。”
顾子钰对同行的侍卫打个招呼,随即就上前要扶苏晚晚:
“你这样可怎么走路?我送你出宫。”
苏晚晚连忙拒绝,她是个寡妇,很容易招惹是非。
“拉拉扯扯,成何体统?”冰冷清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。
苏晚晚身子一僵。
陆行简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。
苏晚晚缓缓转身,低头行了个福礼,目光只看到他袍角的海水江崖纹。
顾子钰倒是大大方方地行了礼,声音铿锵:
“皇上,苏夫人好歹是将士遗孀,怎么好端端的进趟宫腿就瘸了?”
“长此以往,哪个好男儿还敢身先士卒马革裹尸,留下孤儿寡母任人欺负?”
一席话振振有词,句句在理,说得巡逻的侍卫们个个心有戚戚焉。
自己若是哪天为皇帝效命死了,留下老婆孩子任人欺负,想想就很不值当呀。
苏晚晚不禁眼眶微热,感激地看了顾子钰一眼。
顾子钰与她也就是泛泛之交,居然能帮自己说话,比起某些翻脸无情的人可强多了。
陆行简清冷的眼风扫过来,刚好看到这一幕,眼神幽冷微凝。
他的下颌线绷紧,对李总管淡淡说道:“去查查,苏夫人怎么受的伤?”
李总管心道,哎呦喂,皇上您心里不是跟明镜儿似的么?
方才那个送玉如意的小内侍还是您派去给苏夫人解围的。
他苦着一张脸道:“苏夫人在御书房外站了一个时辰,又在坤宁宫跪了一柱香功夫,只怕身子娇弱吃不消。”
“老奴觉着,还是用轿子送苏夫人出宫妥当。”
“准了。”
陆行简淡淡应声。
苏晚晚面色平静,低垂着眼眸道:“不必劳烦,臣妇告退。”
等轿子还得在这站半天。
打个巴掌再给个甜枣,上位者的常见招数。
她不稀罕。
这个皇宫,她以后也不会再来了。
顾子钰的话提醒了她。
她可是将士遗孀。
备受欺辱,儿子的世子之位也要被抢走。
“受尽欺凌”正是她如今的写照。
瘸着腿走出去,正好败坏一圈帝后名声。
哼,欺负我也不能毫无代价吧。
空气突然变得很冷。
气氛有点诡异。
明明是炎热的夏天,顾子钰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
李总管笑眯眯道:“苏夫人,您不是有事要求见皇上,怎么这会儿见到皇上倒不说了?”
苏晚晚语气很平静:“臣妇自知无人撑腰,世子之位必然争不到,不再自取其辱了。”
她福了福礼,头也不回地离开。
一瘸一拐的素色身影在红色宫墙的映衬下,娇弱又倔强。
看得一众巡逻侍卫心生不忍,面面相觑。
陆行简的脸色始终很冷淡,看不清什么情绪。
她纤弱的背影消失在内左门外时,陆行简长腿迈出,朝内左门方向走去。
李总管一路小跑才能跟上,气喘吁吁地问,“皇上,您不是要去坤宁宫吗?”
苏晚晚穿过文华门向东走,路过内阁门口时,脚步顿了顿。
以前祖父常在内阁当值。
她若是想祖父了,下值时等在这里便能见到他老人家。
虽然说不了几句话,可毕竟是家人,感觉总是不一样。
现如今祖父致仕,她没了靠山,被人欺负也只能自己默默咽下。
她正要离开,却被人捉住手腕,直接拉进对面的文华殿。
“放开我!”她挣扎。
陆行简松手,长腿一迈挡住她的去路:“腿不想要了?”
苏晚晚:“......”
我腿成这样还不是你这个始作俑者弄的?
现在来假仁假义,有什么意思?
她低着头,手抓紧帕子,一言不发。
两人就在文华殿院子门口站着对峙。
他的影子落在她身上,把她整个人笼罩住。
日头渐西,把两个人的影子拉扯得极其暧昧,就像他在抱着她。
陆行简沉默了很久,终于对身后的小内侍说了句:“取去玉膏过来。”
小内侍飞似地跑进文华殿里头,很快拿着一瓶药膏出来。
陆行简接过药膏瓶,放在手里确认了一下,递给她:“消肿止痛,抹在伤处。”
苏晚晚看了一眼有些眼熟的药膏瓶,脸色有些发白。
过往的不好回忆瞬间被勾起来。
第一次与陆行简风流时太意外,她痛得要命,流了好多血,感觉自己会死掉。
回到住处后也不敢声张,躲在被子里默默流眼泪。
满腔委屈无处倾诉。
陆行简派小内侍给她悄悄送来一瓶药。
还有一张他亲手写的用法说明,墨迹尚未干透,印染到她的白嫩指尖上。
常见的外用药而已,他却反常地写了满满一页纸,力透纸背。
七扯八扯提到什么荩草、女贞子、合欢花一堆。
她通晓诗书医理,当即吓得心脏扑通扑通乱跳,颤抖着手指把纸燃成灰烬又捏成粉末。
荩草又被称为“帝王草”,在《诗经·小雅》中被赋予了忠诚和深情的象征意义,也被称为“永恒之花”。
寓意着永不褪色的忠诚。
女贞子、合欢花的含义更是不言而喻。
陆行简七岁便出阁讲学,先帝给他请了二十位满腹经纶的翰林作为老师。
他被老师们交口称赞“熟读诗书,诵读成章”,记忆力超群,应该知道这些代表什么。
所以她以为他对自己有几分情意,陷了进去,一错就是两年。
后来想想,这些情意全是她自己过度脑补出来的。
他对她哪里有什么情分,只有玩弄。
那瓶药与他手上拿的这瓶,几乎一模一样。
讽刺至极。
苏晚晚并没有接药,而是像是没看到般垂眸肃着脸。
陆行简拿着药的手顿在空中。
不知道这药哪里得罪了她。
气氛有些僵持。
良久,他还是把手缩回去,眉心微皱。
“世子之位也不要了?”
苏晚晚不说话。
“这事症结在魏国公府,不在宫里。魏国公亲自呈表请立庶次子为新世子,还要为他迎娶皇后的妹妹,朕压着没批。”
他并没有生气,一直冷淡的神色反而带上了点难得的耐心和温柔。
可那耐心和温柔,苏晚晚知道,是因为皇后才染上的。
苏晚晚心里更反感了。
难道还要她感激他?
如果他早早批下来,婆母没了指望,也不会要死要活逼迫她重返京城,受今日这份磋磨。
“臣妇自知争不过,不会再强求。请问可以告退了吗?”苏晚晚终于抬头对上他的视线。
魏国公夫人喜气洋洋地凑趣儿道:“看来太子殿下婚期不远了。”
陆行简是皇后嫡子,也是唯一的皇子,毫无悬念的未来皇位继承人,被立为太子多年。
现如今十九岁了还未大婚。
谁成了太子妃,那就是未来的皇后。
只是陆行简无意成亲。
十六岁就该举行的大婚仪式,被他硬生生拖了三年。
太子妃人选一直没定下来。
这几年,满京城的贵女使出浑身解数就为博得他的青睐,期待一飞冲天。
苏晚晚刚开始并不是其中的一员。
她从半岁起就养在清宁宫,太皇太后膝前。
多年寄人篱下,其实早就厌倦了步步小心处处谨慎的宫廷生活。
她想回苏家,想走出皇宫,想去外面看看大好河山。
如果不是那次与陆行简阴差阳错,生出一些不该有的痴心妄想,她可能早就嫁人了。
现在想想,他执意不肯大婚,应该是在等年轻几岁的夏雪宜长大。
是她会错意,白白枉费两年心思。
皇后笑得欣慰:“如今太皇太后身体抱恙,也该多几件喜事叫老人家高兴。”
锐利的目光落到苏晚晚身上,“本宫还等着喝晚晚出嫁的喜酒呢。”
“说起来,晚晚今年也十八了,不能再耽搁下去。”
“依太皇太后的意思得赶紧定下来,也好给老人家冲冲喜。”
苏晚晚脸色微白,福了福礼:“是臣女的不是,让娘娘为臣女挂心了。”
因为这两年她再三拒婚,本就不待见她的皇后,早就对她厌烦透顶。
如果不是太皇太后罩着,皇后早把她赶出皇宫了。
可她不能走。
她得照顾身体越来越差的太皇太后,这位抚养她长大的老人家。
皇后眼眸里闪过幽冷与警告。
“魏国公世子与你也是郎才女貌,相衬得紧。”
“太皇太后、皇上和本宫都看好这门亲事,今天就会给你们定下来。”
言语间,并没有给苏晚晚丝毫拒绝余地。
连太皇太后也急着把她嫁出去......
苏晚晚认命地闭了闭眼,把泪光和酸涩掩去。
再作最后的挣扎:
“皇后娘娘,臣女想单独与魏国公世子说几句话,可以吗?”
苏家早就表过态,她的婚事由宫里做主。
如今,她已经没有任何退路。
“自然可以。”皇后笑得胸有成竹。
西偏殿里。
魏国公世子徐鹏安态度真诚坚定:
“皇上许诺,鹏安若能娶姑娘为妻,便委以重任去边疆任职,鹏安很看重这次出仕机会,望姑娘成全!”
苏晚晚脸色彻底白了。
她本想把自己非清白之身的事告诉他,让他知难而退。
却没想到魏国公世子娶她,不仅志在必得,而且另有所图。
无关感情。
除了陆行简,嫁谁不是嫁?
苏晚晚捏紧手,垂下眼眸,尽量抑制住身子的颤抖:
“你不后悔?”
......
婚礼定得很急,就在三天后。
太皇太后赐婚,内务府操办。
连嫁妆都是宫中出,极其丰厚。
一时热闹非凡。
京城中人人称羡。
“阁老家嫁女,国公府娶媳”的佳话传遍大街小巷。
苏晚晚直接从宫里上的花轿。
花轿走在大街上。
唢呐鞭炮齐鸣。
苏晚晚幼稚地想,陆行简会不会突然出现,霸道地让她不要嫁人?
然而。
直到拜完天地入了洞房,一切都顺利得没有半点不和谐之声。
呵。
苏晚晚在红盖头下流着眼泪嗤笑。
或许是曾经期待从一而终。
这会儿都还不死心。
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。
他出京是办正事去的,怎么会在意她嫁不嫁人?
她于他,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床上玩物。
两年时光,他也早腻了。
没了她,还有大把新人补上来。
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爷,怎么可能缺女人?
甚至有可能,像自己这样悄悄委身于他的情人有一大把。
自己实在算不得什么。
她该彻底放下了。
心里的最后丝念想,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。
她顺从夫家安排,第二天一大早便启程乘船沿大运河南下金陵。
夫家根基在金陵。
她这个未来宗妇要去金陵侍奉祖父母长辈,学习管理宗族,打理产业。
一路昼行夜宿,通行无阻。
苏晚晚看着两岸的秀美风光,心情慢慢平静。
生活如此多姿多彩,她不应该被困在原地,耽于情爱,反而忘了本心。
不念过往,着眼未来,才是她应该做的。
船只快到淮扬时,被拦截在运河上。
对面水域上停着十几艘高大雄伟的五桅船。
一字排开,把宽阔的河面挡得严严实实。
甲板上站着不少全副武装的甲士。
阳光照在甲胄和武器上,折射出幽森冰冷的光芒。
中间船头,有个挺拔俊毅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,正向这边看过来。
隔着老远的距离,只一眼苏晚晚便认了出来。
是陆行简。
她赶紧躲到桅杆后,心脏一瞬间如雷鼓动。
他是办差路过这里?
倒真是狭路相逢。
希望他不知道自己在这里。
......
陆行简冷漠狭长的眼眸微眯,看着对面船上那抹纤细身影藏到桅杆之后。
李总管赶紧走上前:“苏姑娘就在对面船上,奴婢让人去请她过来?”
陆行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,只点了点头。
李总管赶紧去安排。
他其实有点难以理解自家主子对苏姑娘的感情。
说没感情,却不冷不热地吊着她两年。
听说她嫁人了,还不管不顾地跑这这里来拦人家的去路。
说有感情,却实在冷漠得不像话。
只是偶尔约她幽会,幽会之后毫无来往,让他这个太监都觉得心寒。
他跟了陆行简很多年,明白他冰冷无情的性格。
陆行简就是一个完美的皇太子,皇位继承人。
只看重他不断扩展的权势和影响力,对身边多数人都很淡漠。
苏姑娘长相美丽气质优越,知根知底,与陆行简一起长大。
而且很乖巧懂事从不让陆行简为难,是个再完美不过的床伴。
不过。
这样的完美床伴毫无征兆地突然嫁了人,想来再冷漠的人也会想当面要个说法吧。
苏晚晚回到房间。
丫鬟拿着一个香囊过来,神色紧张:“姑娘,太子爷要见您,说这是信物。”
苏晚晚看到香囊时心里就像被针刺了一下,眸里满是刺痛。
那是她熬了好几个夜晚偷偷绣的香囊,手指头不知道被扎了多少回。
可她甘之如饴,一针一线都倾尽心力,费尽心思,饱含着不敢宣之于口的深情。
满脸娇羞地把香囊送给他时,他看都没看就随手扔在一边。
“费这功夫做什么?针工局要多少有多少。”
他不稀罕。
一点也不。
或许还嫌她绣工低劣,拿不出手,比不上针工局的绣娘们的精湛手艺。